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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兴夜寐,靡有朝矣:《诗经》女性生存图鉴

文小研 文研青年 2022-12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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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薇监制的国内首部女性独白剧《听见她说》一经上线,就成功引起了广大女性的关注与共鸣。

该纪录片聚焦原生家庭、重男轻女、容貌焦虑、大龄单身、全职主妇、家庭暴力、中年危机、物化女性等当代女性生存痛点,向社会发出女性真实的声音。


实际上,上述的种种问题,不仅仅是当代女性的痛点,当我们回溯古代文学中的女性形象时,早有一部文学作品就向我们展现了多幅女性生存困境图鉴,那就是《诗经》


今天小研就先以《诗经》《卫风·氓》中的女主人公为例,带大家走进“她”的生存“贫困”,接着为大家附上《诗经》中其他女性生存图景。


01

桑之落矣,其黄而陨”——容貌焦虑

过去也曾“其叶沃若

谁知现在“其黄而陨”!


诗中妥妥地再现了一个对镜自视

为自己容颜不再而焦虑的女子形象~


这一幕是不是让人觉得很熟悉?

《魔镜》中的齐溪,

在剧的一开始也自问自答:

为了摆脱“丑”,她不惜花两个小时三十七分钟,精心地打扮自己。


《氓》这首诗中,虽然未对她的容貌作详细说明,但是我们从这两句生动的比喻当中,就可想见,对于自己的容貌,当时的她又是何等地焦虑了一番。


实际上,我们的容貌从来就不该被他人定义,被时代定义。


美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可言。


我们唯一要做的,就是在素颜或化了妆被人问起的时候,都能坚定的告诉他们:


为了取悦自己!

毕竟——自信的女孩最美

在此,小研也温馨提示各位小姐姐们:
千万不要叹气哦,每当你对着镜子哀悼青春三分钟,就会老去180秒哦~


毕竟,大好的时光是用来学!习!的!


02

“夙兴夜寐,靡有朝矣”——全职主妇

《失眠人的梦》一开始,镜头就聚焦在忙着打扫卫生、为家人准备早餐、拖地洗衣的她身上......


一天结束后,她坐在阳台的黑暗中,这样总结自己的一天:

而《氓》中的她,甚至年龄还小就嫁为人妇,不仅要操劳里外家事,也是早起晚睡,日复一日......


由此可见—— 

家务是永远也干不完的!但是家务和你之间,总有一个会完。

生活中这样的“她”不在少数,她们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工作,投身于一种无法衡量反馈的琐屑事物当中,将自己整个人的精力分割后随即去塞满家中各色的箱子,以至于没有了喜好、没有了选择、没有了思想、也没有了自己。


《氓》中的她受限于社会背景,注定无法改变现实。


而在《失眠人的梦》中,代表着现代社会全职主妇的她,能否有一天重新找到被家务掩埋的自己,能否有一天迈出阳台细看那棵树,我们依旧可以期待。


03

“言既遂矣,至于暴矣”——家庭暴力

九零后年轻人看过的动漫与电视剧中,总有几部会在童年里留下极为深刻的影(阴)响(影)


例如:

《名侦探柯南》之图书馆杀人事件中的馆长......

《少年包青天》里的暴雨梨花针......


而文小研的童年噩梦则一直是——

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》中的

安!嘉!和!(捂眼睛)



剧中的梅湘南因为丈夫对自己的怀疑,放弃了工作,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,却依旧得不到丈夫的信任,多次家暴致伤致残,令人又恨又气。
《氓》中的她将所有心思扑在家庭中,面对冷漠的丈夫,好言相告,事事顺从,丈夫却暴力相向,铺叙简单且不多,但最后她的命运可想而知。


不得不感叹,在表现家庭暴力主题上早在千年之前《氓》就已经将这一事实记录了下来!如今,《氓》中女子已为往事


女性想要保护自己,还是要勇于拿起法律武器呀!



04

“兄弟不知,咥其笑矣”——原生家庭

《许愿》这一期中,由杨紫饰演的小雨在自己26岁生日时,用手机录下来想对妈妈说的话。


面对镜头,她多次失语、流泪、崩溃


这世界最爱她的人,同时也带给了她最深的伤害。


看到她说,“因为我没有爱人的能力”这一句时,相信屏幕前的许多女孩子都被戳中泪点。

是因为不爱吗?是因为不会爱啊!

是别人不配吗?是因为不配爱别人啊!


然而,原生家庭这一关系总和,也不仅止于父母。


《氓》中的女性在遭受家庭暴力回到娘家时,则是由自己的兄弟将伤害的利剑指向了她。


说好家是唯一的城堡呢?又有多少人其实是想逃离这座“以爱之名”的城堡。但即使逃脱,原生家庭加诸在“小雨”们身上的影子,又该怎么摆脱呢?


在这里小研特别想借《许愿》中的一句话送给这些令人心疼的女孩:

对别人最好的爱,

其实是先学会如何爱自己。

现实之下的艺术总是更加残忍。


如《氓》中的她一样,一名现代女性可能会集中面临来自于自我、家庭、社会等各个方面的压迫。

 

《听见她说》分期上映的呈现方式,则是将加诸在女性身上的伤害进一步放大,让我们真真切切地去感受、然后从期待有一天,我们都能获得改变这一切的力量。

 

其实《诗经》中的女性形象众多,还有许多的“她们”也面临过和《听见她说》中的女性一样的困境。

 

最后不如再来看看


《卫风·伯兮》

如果这首诗不是一名女子的自述,而是他人言之,是不是更像一个阴谋——“女为悦己者”,实际上,外在容貌“你到底在取悦谁”?


原文:

伯兮朅兮,邦之桀兮。伯也执殳,为王前驱。
自伯之东,首如飞蓬。岂无膏沐,谁适为容!
其雨其雨,杲杲出日。愿言思伯,甘心首疾。
焉得谖草,言树之背。愿言思伯,使我心痗。

 

翻译:

我的丈夫真威猛,真是邦国的英雄。我的丈夫执长殳,做了君王的前锋。

自从丈夫东行后,头发散乱像飞蓬。膏脂哪样还缺少?为谁修饰我颜容!

天要下雨就下雨,却出太阳亮灿灿。一心想着我丈夫,想得头痛也心甘。

哪儿去找忘忧草?种它就在屋北面。一心想着我丈夫,使我伤心病恹恹。

 

赏析节选:

诗歌第二章,写自从丈夫出征,妻子在家就不再打扮自己了,任由头发——女性身体最富装饰性的部分——零乱得像一蓬草。这是以对女性的美丽的暂时性的毁坏,表明她对异性的封闭,也即表明她对丈夫的忠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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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斯干》

诗歌最后两章,鲜明表露出作者重男轻女,男尊女卑的思想。


原文:

似续妣祖,筑室百堵,西南其户。爰居爰处,爰笑爰语。
约之阁阁,椓之橐橐。风雨攸除,鸟鼠攸去,君子攸芋。
如跂斯翼,如矢斯棘,如鸟斯革,如翚斯飞,君子攸跻。
殖殖其庭,有觉其楹。哙哙其正,哕哕其冥。君子攸宁。
下莞上簟,乃安斯寝。乃寝乃兴,乃占我梦。吉梦维何?维熊维罴,维虺维蛇。
大人占之:维熊维罴,男子之祥;维虺维蛇,女子之祥。

乃生男子,载寝之床。载衣之裳,载弄之璋。其泣喤喤,朱芾斯皇,室家君王。
乃生女子,载寝之地。载衣之裼,载弄之瓦。无非无仪,唯酒食是议,无父母诒罹。”

 

翻译:

前有潺潺小溪水欢快流过,后有幽幽终南山沉静座落。山水之间有翠竹摇曳生姿,也有茂密松林在风中缄默。宽厚的兄长和知礼的贤弟,彼此情深义长亲密无间隔,没有我算计你来你算计我。

为了弘扬先祖前辈的基业,准备营造规制宏伟的建筑,在宫室西南方位大开门户。一家人住在一起和睦相处,每天欢声笑语让世人羡慕!

宫殿宏大庄严如人之高竦,规制严整如急矢向上直冲,飞檐造型如大鸟振翅翱翔,色彩斑斓远看如锦鸡飞腾。这就是咱君主听政的王宫!

宫殿门庭是那样宽广平正,庭前廊柱是那样稳稳高擎,只见正殿是那样宽敞明亮,连偏殿也是那样富丽堂皇。这就是咱君主休憩地王宫!

铺好蒲席再把竹凉席铺上,然后君王进入甜美的梦乡。从沉深的睡梦中悠悠醒来,反复回忆修补梦游的情状。你猜君王在梦里梦到什么?梦到了黑熊罴是那样粗壮,梦到了花虺蛇是那样细长。

请来占梦官为君王说端详:你在梦里遇见粗壮的熊罢,这是你要生公子的好运气;你在梦里遇见花蛇细又长,这是生女的吉兆落你头上!

啊!若是宝贝公子生下来,让他睡到檀木雕的大床上,让他捡样地穿那漂亮衣裳,淘来精美的玉圭给他玩耍,你看他的哭声是多么嘹亮,将来定会大红蔽膝穿身上,成为我周室的君主或侯王!

啊!若是千金女儿生下来,让她睡到宫殿屋脚地上边,给她小小的襁褓往身上穿,找来陶制的纺缍让她把玩,但愿她不招是惹非不邪僻,每天围着锅台转安排酒饭,知理知法不给父母添麻烦!

 

赏析节选:

《斯干》全诗九章,一至五章,主要就宫室本身加以描绘和赞美;六至九章,则主要是对宫室主人的祝愿和歌颂。八章专说喜得贵男,九章专说幸有贤女,层次井然有序。


《摽有梅》

女主人公情急意迫,“急”就急在青春流逝而夫婿无觅。生动地展现了一幅古代“大龄”单身女孩的生存焦虑图。


原文:

摽有梅,其实七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。
摽有梅,其实三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今兮。
摽有梅,顷筐塈之。求我庶士,迨其谓之。

 

翻译:

梅子落地纷纷,树上还留七成。想要求娶我的儿郎,请不要耽误良辰。

梅子落地纷纷,枝头只剩三成。想要求娶我的儿郎,到今儿切莫再等。

梅子纷纷落地,收拾要用簸箕。想要求娶我的儿郎,快开口莫再迟疑。

 

赏析节选:

《毛诗序》曰:“《摽有梅》,男女及时也。召南之国,被文王之化,男女得以及时也。”“男女及时”四字,已申明诗旨;后数语乃经师附会,应当略去。《周礼·媒氏》曰:“仲春之月,令会男女。于是时也,奔者不禁。若无故而不用令者,罚之。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。”


《邶风·谷风》

接近和触摸这个古代女子全心全职为家庭操劳,却受家庭暴力以及被弃带给她的精神创痛。


原文:

习习谷风,以阴以雨。黾勉同心,不宜有怒。采葑采菲,无以下体?德音莫违,及尔同死。
行道迟迟,中心有违。不远伊迩,薄送我畿。谁谓荼苦?其甘如荠。宴尔新昏,如兄如弟。
泾以渭浊,湜湜其沚。宴尔新昏,不我屑矣。毋逝我梁,毋发我笱。我躬不阅,遑恤我后!
就其深矣,方之舟之。就其浅矣,泳之游之。何有何亡,黾勉求之。凡民有丧,匍匐救之。
不我能慉,反以我为雠。既阻我德,贾用不售。昔育恐育鞫,及尔颠覆。既生既育,比予于毒。(不我能慉 一作:能不我慉)
我有旨蓄,亦以御冬。宴尔新昏,以我御穷。有洸有溃,既诒我肄。不念昔者,伊余来塈。

 

翻译:

山谷来风迅又猛,阴云密布大雨倾。夫妻共勉结同心,不该动怒不相容。采摘萝卜和蔓青,难道要叶不要根?往日良言休抛弃:到死与你不离分。

迈步出门慢腾腾,脚儿移动心不忍。不求送远求送近,哪知仅送到房门。谁说苦菜味最苦,在我看来甜如荠。你们新婚多快乐,亲兄亲妹不能比。

渭水入泾泾水浑,泾水虽浑河底清。你们新婚多快乐,不知怜惜我心痛。不要到我鱼坝来,不要再把鱼篓开。既然现在不容我,以后事儿谁来睬。

好比过河河水深,过河就用筏和船。又如河水清且浅,我就游泳到对岸。家中有这没有那,为你尽心来备办。左邻右舍有灾难,奔走救助不迟延。

你不爱我到也罢,不该把我当仇家。我的好心你不睬,就像货物没人买。从前害怕家贫穷,患难与共苦经营。如今家境有好转,嫌你厌我如毒虫。

备好干菜和腌菜,贮存起来好过冬。你们新婚多快乐,拿我积蓄来挡穷。粗声恶气欺负我,粗活重活我担承。当初情意全不念,往日恩爱一场空。

 

赏析节选:

与《卫风·氓》相比,《邶风·谷风》中的女子在性格上不如前者决绝果断,因此在回忆往事和述说情怀时怨而不怒,并没有对负心汉进行直接的谴责,然而在艺术风格上,则更能体现被孔子称道的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。


《郑风·将仲子》

社会礼制从“人之多言”到“诸兄”,再到“父母”,渐渐缩小,却又重重围裹。家庭,有时候会让人更觉得孤立无助


原文:

将仲子兮,无逾我里,无折我树杞。岂敢爱之?畏我父母。仲可怀也,父母之言亦可畏也。
将仲子兮,无逾我墙,无折我树桑。岂敢爱之?畏我诸兄。仲可怀也,诸兄之言亦可畏也。
将仲子兮,无逾我园,无折我树檀。岂敢爱之?畏人之多言。仲可怀也,人之多言亦可畏也。

 

翻译:

仲子哥啊你听我说,别翻越我家门户,别折了我种的杞树。哪是舍不得杞树啊,我是害怕我的父母。仲子哥实在让我牵挂,但父母的话也让我害怕。

仲子哥啊你听我讲,别翻越我家围墙,别折了我种的绿桑。哪是舍不得桑树啊,我是害怕我的兄长。仲子哥实在让我牵挂,但兄长的话也让我害怕。

仲子哥啊你听我言,别越过我家菜园,别折了我种的青檀。哪是舍不得檀树啊,我是害怕邻人毁谗。仲子哥实在让我牵挂,但邻人毁谗也让我害怕。

 

赏析节选:

字面上只见女主人公的告求和疑惧,诗行中却历历可见“仲子”的神情音容:那试图逾墙来会的鲁莽,那被劝止引发的不快,以及唯恐惊动父母、兄弟、邻居的犹豫,连同女主人公既爱又怕的情态,俱可于诗中得之。


经典这面镜子,让我们不仅窥见了相隔千年之久的人们的生活与情感,又在千年之后的今天,照见了当今时代带给我们的现实与思考。


《诗经》作为一部饱含现实主义精神的著作,它关注现实、抒发现实生活触发的真情实感,这种创作态度,使其具有强烈深厚的艺术魅力。


正是源于《诗经》的这种艺术感染力,每当我们翻看品读时,总会有某一句,某一字词,使我们产生强烈的共鸣。


各位同学们在读《诗经》时,曾有那些句子深深地震撼过你呢?不妨和小伙伴们分享一下吧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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